百般乐器,唢呐为王。提起唢呐,很多人想到的就是《百鸟朝凤》,如今,济宁也飞出了一位将唢呐“吹”进国际舞台的金凤凰——中国第一位唢呐博士刘雯雯。
她的成功离不开母亲的付出。母亲刘红梅是刘氏唢呐的第十二代传人,正是因为对传统文化的热爱,这位母亲将全部心血倾注在了女儿身上,立志要将她培养成为唢呐的传承人。
刘红梅家族自明末清初就在沿袭唢呐艺术,她是刘氏唢呐第十二代传人。“我出生在农村,父亲和祖父都是唢呐传人,到我这里已经传了几百年。从前农村吹唢呐的手艺人都是男性,他们在外面靠红白喜事养家糊口,女性则留在家中操持家务,这是一种相当固定的家庭模式。”回忆起儿时初次偷学唢呐时,刘红梅仿佛回到了那一瞬,“我从小耳濡目染,看父亲教徒弟,其中的旋律和技巧早就了然于心,直到有一天,我偷拿了一个唢呐芯子去吹,第一口呛得我泪眼直流,但是第二口气呼出去,那种魂牵梦绕的声音一下就出来了,我知道当时就入门了。”
勇敢地跨过了这道红线,刘红梅难逃父亲的责难,但她依旧没有放弃。直到获得了一个偶然的演奏机会,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肯定。从此,刘红梅凭借一手“咔戏”唢呐绝活,在那个唢呐几乎被男性“统治”的年代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后来,凭借着过硬的唢呐技艺,刘红梅被好几个歌舞团相中,工作后结缘了“小铜唢呐”的第七代传人刘宝斌。“我们都巧合地拜师在我国唢呐大师任同祥门下,经过师傅的撮合,就组成了我们这个唢呐之家。”
年少时吃苦学艺,青年时跑腿养家,刘红梅没有太多时间进入学校读书,这让她心里一直有个学府梦。“文化是相通的,如果学习的知识不够丰富,对文化的传承也会有影响,唢呐是祖辈传下来的,我们不仅要学习技艺,更要融会贯通,让唢呐文化发展得更好。”刘红梅说,但这种遗憾在女儿出生时就渐渐淡去,因为她立志,要将女儿培养成新的传承人,并将唢呐文化发扬光大。
从雯雯三四岁时开始,刘红梅便让她接触唢呐,最传统的方式便是练早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所以从她5岁开始,每天早晨四点半便要起床跟我去儿童乐园练习唢呐,这一坚持就是十几年。”
回忆起最初让孩子入门,刘红梅很是心疼,毕竟每天这么早起床,对一个成人而言都很不易,更别说一个几岁的孩子。然而要想成才,必定要先吃苦,这是学习唢呐的必经之路。“我们家族用了几百年的时间传承唢呐文化,我这一代做不到也做不完,需要下一代继续努力。为了这种信念,我只能狠下心去教育和培养孩子。”
成才先成人。在雯雯的成长过程中,也出现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于是,刘红梅带着孩子回了农村老家,让她去看每一粒粮食是如何生长收获,看农民是如何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耘。“我告诉雯雯,我们吃的一蔬一菜都来之不易,做人要脚踏实地,更要懂得珍惜。孩子也非常懂事,自此之后,她从不浪费一粒粮食,也从没有张狂浮躁的行为。”
几年后,刘雯雯的唢呐技艺进步飞速,刘红梅知道,该让孩子走出去了。为了取得更大的进步,她带着雯雯频繁奔波于上海、北京之间找名师指导。“在外地求学,条件非常艰苦,由于时间和金钱都很紧张,我一直随身带着一条被单,给孩子打地铺。”
讲起那段带着孩子四处奔学之路,刘红梅记忆犹新。“一大早就要上课,为了省下住宿费,我们都是连夜赶火车,在车座下面铺上被单让雯雯钻进去睡一会儿,凌晨三点到了北京,我就在地下过街通道里坐着,抱着雯雯继续睡。”
经过名师点拨,一些知识点需要练习和消化,然而她们找不到合适的场所。因为唢呐声音穿透力极强,如果在宾馆练习,很可能被人投诉,刘红梅想了个办法——用厚厚的棉被将雯雯整个盖住,小小的雯雯就蜷缩在里面练习,直到刘红梅听出雯雯已经将技法掌握,才打开被子,这时,雯雯全身上下早已湿透,如同被水从头浇过一般。
就这样,一路鼓励着、陪伴着、坚持着,唢呐渐渐成为雯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直到刘红梅夫妻二人把女儿送到上海音乐学院成为中国首位唢呐女博士。
刘红梅一家在深耕传统作品的同时,也在尝试更多的创新。2017年,刘雯雯受著名作曲家谭盾邀请,作为新年交响音乐会特邀独奏家登上悉尼歌剧院的舞台。
“大年初二她就要奔赴悉尼进行排练,初一那天我们在一起探讨这次表演。因为那年是中国的鸡年,我提议能不能把各种鸡的叫声融进作品中增加趣味性。雯雯思索后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于是她的父亲立即制作了合适的唢呐芯子,我们在家里演练了几遍。”刘红梅说,后来这段建议被采纳,并在表演的时候大获全胜,不仅获得了现场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也让有绝技在身的雯雯一鸣惊人。
时至今日,刘红梅仍旧关注着雯雯的每一次练习和表演。雯雯发来的每一段演奏录音,她都会细细分析,并做好笔记进行反馈。母女二人就在这种学术探讨中,让唢呐文化日益精深。
在全新的时代,两个唢呐世家的传承人刘雯雯站上了更高的舞台。对于家族及民族乐器传承来说,他们这个家庭更倍感肩头责任之重。“因为唢呐的传统乐曲有限,为了创作出更多更好的唢呐作品,雯雯还会继续学习作曲,争取让唢呐彻底摆脱世人偏见,成为雅俗共赏的新民乐。”刘红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