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琵琶”是什么

上世纪50年代，一部讲述鲁南地区游击队的电影《铁道游击队》在国内上映。这部具有传奇色彩的影片一经上映就火了三十年，铭刻在几代中国人的记忆中。而那首由作曲家吕其明创作的电影插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也成为经久不衰的经典。

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电影中随歌曲出现的土琵琶究竟是个什么乐器。看过电影的人或许会认为那只是当地对琵琶的一种称呼，其实土琵琶是专属于苏北、鲁南的一种地方戏的乐器，它一点也不土，并且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做柳琴。

柳琴进化史

柳琴是流行于鲁南、皖西、苏北一带也就是所谓的淮海区域的民间乐器，最初是给当地柳琴戏、泗州戏等地方戏作为伴奏。它的发音响亮宏大、音色高亢刚劲、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在长时间的发展进化后，如今已成为独奏乐器，并通常负责民乐中的高音部分。

最早的柳琴，构造很简单，仅有两条丝弦以及用高粱秆做成的七个品位，音域很窄，只有一个半八度，且不便转调。而且，由于琴体较大，演奏时需要用竹筒套在食指上，用拇指捏紧，靠手腕甩动拨弦发音，演奏形式也极具另类。后来，又改用挖空的牛角圆筒代替竹筒。到了1958年底，新一代的柳琴诞生了，它多了一根弦变成了三弦柳琴。由于多了一根弦，音柱也由7个增加到24个。跟当初相比，三弦柳琴扩大了音域，方便了转调，音色也由闷噪变得明亮起来。到了70年代，又出现了第二代四弦高音柳琴，第二代柳琴除了在琴弦和音柱的数量上又有所增加外，最主要的变化是用竹子代替了高粱秆，用钢丝代替了丝弦。这些细微的变化却大大改善了柳琴各方面的性能，丰富了表现力。从而使柳琴结束了200余年伴奏乐器的历史，走上了独奏乐器的发展道路。

现如今，柳琴在中国音乐表演的领域里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在民族乐队中，柳琴是弹拨类乐器组的高音乐器，有独特的声响效果，常常演奏高音区重要的主旋律。由于它的音色不易被其他乐器所掩盖和融合，有时还担任技巧性很高的华彩段落的演奏。另外，柳琴还具有西洋乐器曼陀林的音响效果，与西洋乐队合作，别有风味。

鲜为人知的柳琴戏

虽然与琵琶外形相近，但是柳琴的诞生是与柳琴戏相辅相成的，至今仅有200多年的历史，与拥有2000年历史的琵琶无法相提并论，这也许是它被称为土琵琶的缘由之一。

第一次知道柳琴戏，还是数十年前，在笔者老家徐州睢宁。

古时，睢宁叫做下邳，三国时刘备在此图谋天下，吕布就殒命于下邳的白门楼。如今，睢宁和柳琴戏一样都是鲜为人知的名字。在上世纪90年代，小县城里都有一个叫做某某文化馆的地方，类似于现在文化中心。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柳琴戏艺术中心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跟琵琶很像的乐器。

柳琴戏也称为“柳琴书”，在清末产生于山东与江苏交界的一带，直至1953年正式定名为柳琴戏。柳琴戏的来源是以鲁南民间小调“拉魂腔”为基础，受当地柳子戏的影响发展起来的。曲调流畅活泼、节奏明快，并有多种花腔，谓之“拉魂腔”。2006年5月20日，柳琴戏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离开故乡二十年，伴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笔者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仍鲜有听过柳琴戏的名字。直到有一次遇见一位山东临沂人。这位朋友聊天时用同样的说法介绍自己家乡独有的柳琴戏以及那件似琵琶非琵琶的乐器。当时，立即便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交流下来，才发现睢宁县与临沂虽然分属两省，但仅一山之隔。再想起《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中那句“微山湖上静悄悄”，微山湖正是处在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心中豁然开朗。

在传统文化的传承和保护上，划分地理区域远比行政区划更加有效。因为，中国人对自己生长的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美好，都有一种“自私”的爱。这种“自私”也正是地方传统文化存续的关键。无论时代如何发展，地方上的人们总会有人坚持着将这项艺术传承下去，柳琴戏正是如此。

2019年11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保护单位名单》公布，临沂市柳琴戏传承保护中心、徐州演艺集团有限公司、枣庄市柳琴戏保护传承中心获得“柳琴戏”项目保护单位资格。这个四省交界诞生的地方戏，终究还是分给了各省兄弟共同维护。虽然柳琴戏至今仍属于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戏，但是“土琵琶”柳琴已经不再是柳琴戏的附庸，成功跻身民族乐队中的高音担当，也是一件好事。